五八章 浍河(一)(第1页)
“住手!”就在沙长海愤怒以极,准备开枪的时候,蓦然听到了一声他所熟悉的大喝,他不由得吓了一哆嗦,转回头来时,却看到师长张贤带着熊三娃已经来到了他的身后。
“师座!”沙长海蓦然觉出了自己的失态,连忙收起了手枪,却依然恨恨地指着叶营长,向他报告着:“师座,叶思齐架的什么桥,我们三十二团的士兵没有被敌人打死,却被他害死了不少!”
叶思齐却是一脸得委屈,想要争辩,却又无从开口,只是泪眼汪汪地对着张贤道:“师座,我……我……我冤枉!”
“你冤枉什么?”沙长海依然一脸得怒气。
张贤却是严肃地板起了面孔,对着沙长海不温不火地道:“沙副团长,便是叶营长有千般的错,还有我这个师长在这里呢!”他往下面的话没有说出来,那就是沙长海只是一个副团长,还没有权力来擅自处理一个营长。
沙长海不由得脸一红,急忙解释着道:“师座,我向你认错!只是你看,我们一营在河那边已经在勉强应付了,大家都指着这三座桥过河救援呢,哪想到刚刚走上去,就忽拉拉地塌了两座,许多弟兄都掉进了水里,还淹死了这么多人,我这个当副团长的心痛呀!”
张贤点了点头,当然了解此时沙长海的心境,其实他此时的心境又何尝不是如沙长海一般呢?但是,有些事情却是无法纠责的,明辨是非,是他作为一个师长必须要具备的品性,叶思齐带着工兵营所架的桥的确有问题,但是这并不能够怪他。
“师座,这三座浮桥都是用搜集来的木板与绳索编成的,其中一座是被敌人打断了吊索,另外一座三十二团上去的人太多,那桥承载不了!”直到这个时候,叶思齐才反应过来,如实地相告着。
沙长海却是不以为然,大声地反问着:“你架的桥不能走人,那有什么用?”
“不是不能走人,是要大家有秩序地单次分开过桥,如此密集地上桥,桥是承受不起的!”叶思齐强辩着。
“那么过桥,要过到几时?”沙长海又恼了起来。
“沙副团长!”张贤不由得大声地道:“叶营长说得不错,急心吃不得热豆腐!”
沙长海愣了一下,还有些不甘心地道:“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的!”张贤打断了他的话,同时告诫着他:“你们大家都是十一师的兄弟同袍,出了困难大家应该是互帮互助,以最快的速度来想办法解决之,而不是互相争吵,互相指责,更不能动不动地就拔出枪来以武器相对!如果今后我再看到有人把枪指向自己的同袍兄弟,那么,我张贤的枪就会第一个打烂他的头!”他的话说得十分平静,却是掷地有声,令人倍感威严。
“是!”沙长海连声应答着,心下里已然一片得惶恐。
听到师长是在维护自己,叶思齐只觉得心头一片得温暖,同时也感到了无比的歉疚,毕竟因为他们工兵营的缘故,造成了许多兄弟的死伤。
“叶营长!”张贤又直接面向着这位工兵营长,命令着道:“你必须要在最短的时间内给我把桥重新修好,绝对不许再给我出差迟,否则,严惩不贷!”
“是!”叶思齐也响亮地回答着。
北淝河北岸,姚昱营长率领着三十二团的第一营还在顽强地抵抗着襄河纵队三倍以上的兵力从三面围攻上来,他知道,只要自己这个营一退到河里,那么也就是意味着这次行动的失败,而更加可能出现的却是到时候他们以败退过河时的伤亡,会远远地高于此时顶住敌人反击的伤亡。
熊开平与沙长海这两个一正一副的团长,在南岸急急地遥望着北岸的战斗,只能以火炮隔河轰打,以作一营的后盾。
火炮的威力的确有了一些效果,令襄河纵队第三旅的攻势顿时减缓了下来,但是却远非长久之计,张贤也知道,要想一举突破北淝河防线,还是必须要让大部队迅速地渡过北淝河,只有兵力达到绝对的优势,这个突破也就可以完成。
工兵营架起的三座浮桥,有两座都已经倒塌在了河里,而所剩的那一座浮桥一时之间也没有人敢过了,此时叶思齐正亲自下水指挥着工兵营的士兵们在水中接起垮塌的浮桥,往北岸通连着。河岸上襄河纵队的火力不仅射向在滩涂设立阵地的第一营,同时也射向了那座残存的桥与正在河中来回游走的工兵营的人,在枪林弹雨之中,几名工兵营的士兵们又倒在了静静地河水里,这条青色的河,此时已经被染成了红色。
熊开平已经来到了河岸上,不顾北岸飞射来的子弹,强令大家通过那个唯一的浮桥,向北岸突击。沙长海更是在河边跳起脚来地大喊大叫着,最终决定还是要以身作责,亲自带领一个营从这座唯一的浮桥通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