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五章 夏阳(二)(第3页)
张义愣了愣,忽然觉得黄新远看得的确是比他要透彻得多。
黄新远说着说着,声音已经低沉了许多,忽然有些黯然起来,情不自禁地道:“对于我们**人来说,在战场上,就算是有千难万难,如果没有上面的命令,就千万不要想着撤退;另外,便是战死在战场之上,也千万别作俘虏,否则,你将来得到的,可能是生不如死!”
张义转过头来,看着黄新远,在这一时刻,他还不能够明白其中的辛酸!但是,很显然,黄新远却是深有感触。
张义与黄新远在一个路口分手,两个人互道珍重之后,各奔东西。
很快,张义便来到了二十旅指挥部所驻扎的李庄,原本想去旅指挥部找下钱雄风,毕竟当初在整编一一八旅张贤的手下时,钱雄风作为特务营长,与张义的关系不错。
可是,当他刚刚进村的时候,张义便又遇到了一个熟人,却是从襄河纵队里出来的熊革命,此时的熊革命已然成为了二十旅警卫营的一个班长。在张义还没有看清他的时候,熊革命先看到了他,自然无比得亲热。
当听说张义是来看望夏阳的时候,熊革命便气不打一处来,愤怒地道:“我算是看清楚了,这天下当官的没有一个好东西,国民党里是这样,哼,**这边也是这样!”
他的这句话,将张义吓了一大跳,连忙捂住他的嘴,骂道:“革命,你这是怎么了?怎么胡说八道!”
熊革命却一把推开了他的手,倒也十分明白地告诉他:“张义,我是觉得在襄河纵队的时候,我就你这一个朋友,所以才会跟你说这种话,你以为我傻呀,当着别人的面我才不会跟他们说心里的话!”
“就算这是你心里的话,也不能乱说!”张义埋怨着他,同时又经不住地问道:“革命,你到底是怎么了?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哼!”熊革命道:“这天下的人只要一当官就会变坏,就象是我爹,当了官就当陈世美,我还不认他呢!”
张义倒也听说了熊革命为什么要离开襄河纵队的原因,知道他对自己的父亲熊卓然有一点的误解,只是这个时候却并不是自己可以劝解他的时候,当下道:“熊政委的事,以后你就会明白;我说你到了二十旅里,怎么又发出这种感慨来了?”
熊革命看了他一眼,恨恨地道:“夏教导员又怎么了?不就是当了一回俘虏?他那么好的一个人,怎么可能作**?再说,他又无凭无据的,别人随口说了一个有可能,他就当真了!哼!这些当官的最不是东西了!”
“到底是谁又惹着你了?”张义好奇地问着。
“他倒是没有惹着我,我只是看着生气!”熊革命道:“就是那个李清成副旅长,亏我还救过他这么多回,他就会落井下石!当初夏阳被俘虏,还不是因为他在瞎指挥,而且夏教导员也是因为救他,才会被敌人抓到的!夏教导员回来的时候,我就跟他说过,要他帮着夏教导员说些好话,他也一口应承,哪知道钱旅长过来问他意见的时候,他却支支吾吾,最后倒是说了一句:‘要不把夏阳下放到连队里看看他的表现,以后再作决定!’就是他的这一句话,把夏教导员害了,如今,夏教导员就是被他们下放到了二营去养马!其实大家心里都知道,夏教导员是被冤枉的!”
“那么夏阳又是怎么想的呢?”张义经不住地问道。
熊革命道:“我去看他,劝他别干了,大不了回家种地去,他却反而劝我,说什么干革命怎么可以半途而废,当教导员是在干革命,这为部队养马也是在干革命。我说不过他,他干得倒是心安理得,而且一心一意,我看着就是心里憋气,总想着有人能够说一说,正好你来了,就说给你听!要不然,我真得会憋死!”
张义的脸色肃然起来,想一想如果是自己遭遇了如此境遇,不知道有没有夏阳的这番执著与胸怀。
“他在哪里,你能带我去看下他吗?”张义恳求着熊革命。
熊革命却有些为难,告诉他:“二营离我们这里还有五六里路,再说就算现在赶过去,也不见得能够见到他。他在养马,管牲口,如今部队马上要转移了,还不知道他会跟他的那些牲口被派到哪里去呢!”
想一想,再赶五六里路,只怕司令员给自己的时间也不够了,张义也只得作罢,只好让熊革命在见到夏阳的时候,向他代问候一声。熊革命也爽快地答应,并且告诉张义,他会专门去找夏阳的!
可是,在策马回归的时候,张义来时那种愉快的心情,已然被一道无形的天布所遮拦,于是也有了一种熊革命那样被憋的难受的感觉。